这一写,就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为这封信,赵栋成用光了整整两根炭条,临上床之前,洗手洗的是满盆乌黑。实事求是地说,他虽说被大先生逼着练了两年,写信记录什么的不成问题,但他的字体仍旧非常难看,而且很多都是民间通用的简写,跟秀才们拿来炫耀的正字没法比。那个帮忙捎信的颍镇粮商,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讽刺挖苦,一想到那货促狭的嘴眼,赵栋成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头痛。
不过,在充斥着文盲的军队里面,像他这样既认识几百个字,又能做简单算术的人,已经算是凤毛麟角的才子了。兰陵王手底下那个绿肤主簿,有一回还专门找到赵栋成,问他愿不愿意去当录事书吏,虽说拿的钱没有斥候多,但是“办公都是在中军大帐,既不用风餐露宿,也没有和戎狄面对面厮杀的危险。愿意来,就在空白处签字画押。”
在丰镇,很多人做梦都想得到这个机会,从此与寒冷的塞外朔风说再见。但赵栋成可不是那种好安逸的人,不然他去当这个戍边勇士作甚?等到学兵队的训练结束,他就能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羽林斥候,并且还不是各行台随处可见的驻防羽林,而是在兰陵郡王高长恭直辖的宿卫羽林分队当中服役。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收割戎狄首级,战功和爵位一定会像烈火烹油那样滋滋滋滋往上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