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这些论述中,“两个归结”的思维方式以十分清晰的方式表现出来。一言以蔽之,恩格斯把黑格尔的辩证法理解为德国古典哲学的根本性的,甚至唯一的哲学遗产。在《出路》中,尽管恩格斯分析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与他的哲学体系之间的内在矛盾,强调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作为概念的自我发展,在其现存的形式中是无用的,但他仍然充分地肯定了它的伟大作用:“黑格尔哲学……的真实意义和革命性质,正是在于它彻底否定了关于人的思维和行动的一切结果具有最终性质的看法。……这种观察方法的保守性是相对的,它的革命性质是绝对的——这就是辩证哲学所承认的唯一绝对的东西。”[6]几乎可以说,恩格斯对黑格尔哲学的大量评论都是针对其辩证法思想而发的。在他看来,把黑格尔的辩证法理解为德国古典哲学的根本的,甚至是唯一的遗产乃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恩格斯是如何解答上述第二个问题的。如上所述,既然黑格尔的辩证法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唯一的遗产,在其现存的形式上是无用的,那么,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改造和提升才能使之有用呢?恩格斯在《出路》中批判黑格尔辩证法的唯心主义特性时,这样写道:“我们重新唯物地把我们头脑中的概念看作现实事物的反映,而不是把现实事物看作绝对概念的某一阶段的反映。这样,辩证法就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这样,概念的辩证法本身就变成只是现实世界的辩证运动的自觉的反映,从而黑格尔的辩证法就被倒转过来了,或者宁可说,不是用头立地而是重新用脚立地了。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不仅我们发现了这个多年来已成为我们最好的工具和最锐利的武器的唯物主义辩证法[diese materialistische Dialektik],而且德国工人约瑟夫·狄慈根不依靠我们,甚至不依靠黑格尔也发现了它。”[7]